摘要：1928年設置的察哈爾省，地跨長城內(nei) 外，管轄蒙漢區域，教育較為(wei) 落後。本文以察哈爾省教育廳編寫(xie) 的《察哈爾省教育公報》中庚款留學生公文為(wei) 中心，鉤沉了該省首批公派庚款留學生的選派過程，以及由此確立的庚款留學生選派製度。筆者認為(wei) 這一過程可以分為(wei) 努力與(yu) 否決(jue) 、特權與(yu) 變通、厘清與(yu) 規範等階段，折射出民國中國北方新設行省留學生教育的起步與(yu) 跋涉。
關(guan) 鍵詞：民國；察哈爾省；首批；庚款留學；過程；規範
民國十七年（1928年）9月5日,國民黨(dang) 中央政治會(hui) 議第153次會(hui) 議，決(jue) 定設置察哈爾省。省會(hui) 設在萬(wan) 全縣，即現在的張家口市橋西區。民國察哈爾省行政區域包括：原河北省口北道所屬萬(wan) 全、赤城、宣化、龍關(guan) 、懷來、陽原、懷安、蔚縣、延慶、涿鹿等10個(ge) 縣；原察哈爾左翼所屬鑲黃旗、正白旗、鑲白旗、正藍旗等4個(ge) 旗和商都牧群、牛羊群、左翼牧群；錫林郭勒盟所屬烏(wu) 珠穆沁左旗、烏(wu) 珠穆沁右旗、浩齊牛羊群、左翼牧群；錫林郭勒盟所屬烏(wu) 珠穆沁左旗、烏(wu) 珠穆沁右旗、浩齊特左旗、浩齊特右旗、蘇尼特左旗、蘇尼特右旗、阿巴嘎左旗、阿巴嘎右旗、阿巴哈那爾旗、阿巴哈那爾右旗等10個(ge) 旗。
察哈爾省東(dong) 接熱河、遼北,北鄰蒙古,西界綏遠、山西,南接河北，民國三十六年（1947年）,全省土地麵積為(wei) 283675平方公裏，人口二百多萬(wan) 。察哈爾省幅員較闊，橫跨京西北長城內(nei) 外、內(nei) 蒙古高原南緣和燕北山地，除新劃入的原直隸省口北道所屬10個(ge) 縣外，其他地域多為(wei) 蒙旗牧場等地。在察哈爾省，除原直隸省口北道所屬10個(ge) 縣教育相對較好外，其他地域教育事業(ye) 較為(wei) 落後，“察省地處邊塞，人民質樸，其受教育視內(nei) 地稍差”。
民國察哈爾省教育廳編寫(xie) 的《察哈爾省教育公報》1929年至1930相關(guan) 卷次中，記載了幾件察哈爾省關(guan) 於(yu) 選派庚款留學東(dong) 西洋學生的公文，鉤沉了民國察哈爾建省後第一批公派庚款留學生的過程，以及由此衍生出察哈爾省公派庚款留學生規範的曲折出台與(yu) 確立。
一、努力與(yu) 否決(jue) ：張進明夫妻庚款留學日本要求遇阻
察哈爾建省伊始，將選派庚款留學生提上日程的緣起是張進明要求留學日本的事件。
民國十八年（1929年）3月3日，察哈爾省教育廳給察哈爾省主席楊愛源呈送了一個(ge) 文件。
呈省政府覆省政府留學東(dong) 洋名額文
成為(wei) 呈覆事，案奉鈞府教字第二二二號訓令內(nei) 開為(wei) 令遵事，案準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函開逕啟者，案據本會(hui) 委員張礪生同誌之子張進明及子婦傅師姒呈稱，呈為(wei) 呈請轉谘省政府準予公費留學藉資深造仰啟鑒核俯準事。竊家父礪生公誓行三民主義(yi) ，奔馳革命，國而忘家，公而忘私，十餘(yu) 年來犧牲甚巨，坐使生等甫自太原北方軍(jun) 官學校及本省第一師範畢業(ye) 後即無力再造高深。及今北伐竟功，雖綰軍(jun) 符，第以月俸所入微薄，且半清積欠半散士卒，而生等之無力就學也如故。故竊維舍身謀國，在家父故可告無愧，於(yu) 鄉(xiang) 邦而褒揚勳勤，在鄉(xiang) 邦應有以慰安家父。生等性雖魯鈍，尚非不教之材，年事正強，洽值有為(wei) 之日，蹉跎失學，既違家父之初衷，聽其彷徨，有〈又〉豈非鄉(xiang) 邦之所願？近查本省每年額定公費留日生二名，尚未補送。為(wei) 此懇請鈞會(hui) 家父之辛勤悉其子女樹百年之大計功在閭閻，俯準轉谘省政府令行教育廳，準予免考資送留學東(dong) 洋，則生等有生之日盡是感德之年，所有積悃理合呈請鑒核批準施行。謹呈等情到會(hui) ，查該生等向學心殷不無可嘉，相應函請貴府令行教育廳，準予照原定缺額免考補送留學東(dong) 瀛以示鼓勵並希賜覆等因。準此除函覆外，合亟令仰該廳遵照辦理此令等因。奉此尊查，本省留日公費學生額定一名，年給學費銀幣五百元，現定額未補；又查張進明係軍(jun) 官學校畢業(ye) ，不知到日擬竟何種教育，如受軍(jun) 事教育，似宜由軍(jun) 事機關(guan) 選派；可否增加留學名額，暨應由何機關(guan) 選派之處，廳長未得擅專(zhuan) ，理合備文呈請鑒核，示遵實為(wei) 公便。謹呈主席楊。三月三日
教育廳的呈文中呈報了這樣一件事情：時任國民黨(dang) 察哈爾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以下簡稱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主任委員張礪生之子張進明及兒(er) 媳傅師姒，以張礪生革命有功為(wei) 官清廉為(wei) 由，要求占用民國十八年（1929年）察哈爾省2個(ge) 公費留學日本名額，由察哈爾省免試推薦到日本留學。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就此事向察哈爾省政府行文，要求省政府批準並指令教育廳辦理。張礪生是張家口地區最早的同盟會(hui) 會(hui) 員,是民國肇建後首批國會(hui) 眾(zhong) 議院議員，是察哈爾的地方實力派。1928年5月,張礪生曾經短暫代理過察哈爾特別行政區都統。察哈爾建省後,張礪生被任命為(wei) 中央政治會(hui) 議太原分會(hui) 委員,兼察哈爾省政府委員、土地廳廳長、國民黨(dang) 駐察哈爾省特派員[]。此事表麵上看是張進明夫婦提出，但是大家都明白應是其父張礪生的意思。鑒於(yu) 張礪生當時的地位和權勢，察哈爾省政府及其教育廳自然會(hui) 抓緊辦理。但是在辦理過程中，出現了兩(liang) 個(ge) 問題：一是察哈爾省公費留學日本名額並非如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所言有2個(ge) ，而是隻有1個(ge) ，這樣就不能滿足張進明夫婦同去庚款日本留學的願望；二是張進明國內(nei) 軍(jun) 校畢業(ye) ，不知道他到日本是否學習(xi) 軍(jun) 事教育，應由軍(jun) 事機關(guan) 還是察哈爾省派遣。教育廳就此事請示省主席楊愛源。
察哈爾省要想同時公派張進明夫婦赴日留學，首先要解決(jue) 的是庚款留學名額問題，即需要將察哈爾省現有公派留日名額從(cong) 1名增加到2名。於(yu) 是，省教育廳向楊愛源主席匯報的同日，也向中華民國留日學生監督處發文，請求幫助解決(jue) 留日名額問題，並谘詢如何辦理。
函留日學生監督處詢留日學生監督處日本以庚款津貼學生察省應列入文
第二十五號
逕啟者，日本前以庚款津貼留東(dong) 洋學生，向係由本國駐日使館規定各省名額，依照送補曆經照辦在案。察區從(cong) 前未得列入分配，現已改為(wei) 省製，並將河北省口北十縣劃歸管轄，近年以來欲赴日留學者亦不知其人可否援照成案，由貴廳轉向公使館代為(wei) 聲述，限定名額一律照補以免向隅，究應如何辦理方合手續，並希查照賜覆，至紉公誼。此致。中華民國留日學生監督處。三月三日
省教育廳之所以向留日學生監督處行文，因為(wei) 中華民國留日學生監督處負責辦理此事。
“十三年二月六日，中國駐日公使汪榮寶與(yu) 日本對華文化事務局長出淵勝次，成立日本對華文化事業(ye) 協定，日本政府在庚款收入項下撥出經費若幹，充對華文化事業(ye) 之用。......（二）設留日庚款補助費生生名額。其在日本國內(nei) 方麵之對華文化事業(ye) ，即為(wei) 設置庚款補助費生名額，共三百二十名。除內(nei) 十名由中國教育部在國立大學教授中直接選派外，其餘(yu) 名額均在留日各大學及專(zhuan) 門學校學生中選補。由中國對日學生監督處，商得日本外務省對華文化事業(ye) 部之同意辦理。”
駐日留學生監督處很快回函教育廳，答複得很明白：一是察哈爾設省前的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域階段，自民國十三年（1924年）起教育部分配給該區1個(ge) 庚款留學日本名額，但是一直沒有使用；二是新設立的察哈爾省新劃入了原河北省的口北10縣，河北省應從(cong) 該省的庚款留日學生名額中劃轉些許給察哈爾省。在表達了情理通達之後，留日學生監督處又明確了它和駐日使館的態度：留學日本名額由教育部確定，現在還應該由察哈爾省教育廳向教育部申請如何辦理。
於(yu) 是，民國十八年（1929年）3月19日，察哈爾省教育廳向國民政府教育部呈送了《增加留日學生庚款津貼名額請示遵文》。
呈教育部增加留日學生庚款津貼名額請示遵文
呈為(wei) 察省屬縣變更請改訂留日學生庚款津貼名額懇祈鑒核施行。竊查，留日學生庚款津貼勻係分省規定名額，隨時照補，近因察區改為(wei) 省製，前屬河北省之口北十縣劃歸管轄，此項津貼名額似應另行分配，以憑添補，當經致函駐日留學生監督處詳細探尋旋準。複函內(nei) 開逕啟者，準貴廳本月三月第二五號公函為(wei) 商撥庚款缺額一節，查民國十三年公示部定庚款補助費辦法時，貴區原未列入分配，嗣由教育部議就餘(yu) 額內(nei) 撥一名為(wei) 貴區缺額，年未序補在案，現在河北省口北十縣為(wei) 已劃歸貴區管理，準情配理，應就河北省原有缺額內(nei) 劃出若幹為(wei) 貴區學額，惟改為(wei) 省製情形未奉政府令知，且事關(guan) 變更部定辦法，敝處暨使館均不便擅專(zhuan) ，相應函請貴廳查照逕呈教育部核辦為(wei) 荷等因準此。查留日學生庚款津貼從(cong) 前既係按省分配，此次察哈爾改區為(wei) 省，增加其留學缺額似可酌予改訂，俾免向隅，是否有當，理合呈請鈞部鑒核辦理示遵，實為(wei) 公便。謹呈教育部。三月十九日。
教育部接到察哈爾教育廳呈文後，究竟作何答複，筆者沒有查到相關(guan) 資料。但是同年5月12日，教育廳給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回函中，不再回複留學名額問題，而是直接否定了張進明夫婦擬從(cong) 察哈爾省渠道公派庚款留學日本的要求。理由：一是張進明畢業(ye) 學校或者擬留日所學，不在察哈爾省推薦範圍；二是張進明之妻傅師姒初級師範畢業(ye) ，學曆過低，不能免考留學。這一回函，對張進明夫妻欲從(cong) 察省留學日本的要求給予回絕。這封回函似乎也表明了教育部回複察哈爾省教育廳呈文的態度。
函省黨(dang) 務指委會(hui) 準函催辦理張進明等留學公費函複奉令遵辦情形希飭知文
第五二號
逕複者案，準貴會(hui) 秘字第四O八號公函內(nei) 開案，查前據張進明傅師姒呈請免考公費留學一案，經本會(hui) 函請省政府，去後旋準覆開，業(ye) 經令行貴廳遵辦等因，迄今多日未準，貴廳決(jue) 定辦法函達過會(hui) ，現因該生等迭次呈催，未便再延，相應函請查照辦理示覆為(wei) 荷等因。準此查奉省政府令，同前因，當以學生張進明不屬敝廳範圍，傅師姒初級師範學業(ye) 資格稍遜，不能與(yu) 免考留學之列。曾據上述情節呈覆在案，茲(zi) 準前因，相應將辦理情形函複，即希查照轉知，實紉公誼。此致。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五月十二日
省黨(dang) 務指導委員會(hui) 接到教育廳的回函後轉告張家。按照一般情況，張進明夫婦從(cong) 察哈爾省渠道免試庚款留學日本已無可能。
二、特權與(yu) 變通：張進明夫妻庚款留學日本如願以償(chang)
但是，張家並未放棄送張進明夫妻留學日本的希望。察哈爾省教育廳駁回張進明留學請求，所列原因是“不屬敝廳範圍”。如果讓張進明“屬敝廳範圍”，就需要變通，使之符合從(cong) 察哈爾省免試庚款留日條件，最便捷的辦法是讓張進明成為(wei) 察哈爾省屬高中畢業(ye) 生或肄業(ye) 生。這種所謂的變通其實就是學曆“變通”。當時高中學生畢業(ye) 或肄業(ye) 後，其畢業(ye) 的學校都要將學生名單、畢業(ye) 成績等信息上報省政府轉呈國民政府教育部備案，以備查驗。同時，張進明占用庚款免試赴日留學也需要國民政府教育部批準，而當時國民政府教育部已經明令停止了選送庚款留日學生。
“（三）廢止文化協定與(yu) 停止庚款。自日本對華文化事業(ye) 協定成立後，我國人士，懍然於(yu) 此項不對等內(nei) 容危險性之重大，頗反對前北京政府之所為(wei) 。故雖有東(dong) 方文化事業(ye) 總委員會(hui) 暨上海分委員會(hui) 之組織，亦未能有若何進展。民國十七年後，國府外交教育兩(liang) 部建議廢止前項協定，呈準國府。由外部與(yu) 日本一麵交涉文化協定之廢止，一麵依據歐美各國退還庚款前例，請將此後庚款退還我國。此案曆久未決(jue) ，而東(dong) 方文化事業(ye) 委員會(hui) 內(nei) 我方委員已由教部宣布一致退出該會(hui) 。此外關(guan) 於(yu) 庚款補助留學名額，施行以來，亦複流弊滋多。十八年七月間，教育部命令停止序補。飭由駐日留學生監督處通知日方，在廢止文化協定案未解決(jue) 前，庚款缺出，暫停序補。同時通令全國，嗣後如有私人或團體(ti) 赴日參觀，並不得請受日本文化事業(ye) 部之庚款補助。（采自第一次中國教育年鑒）”[]
由此可以看出，張進明要想從(cong) 察哈爾省免試庚款公派留學日本，必須學曆“變通”，還需要打通一所察哈爾省屬高中層次以上學校、察哈爾省教育廳、察哈爾省政府、國民政府教育部等從(cong) 地方到國府教育部的諸多環節，還得教育部打破此前已經明令停止序補留日學生的規定特事特辦。如非權要之家，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張家對張進明占用察哈爾省庚款公派留學日本名額誌在必得，經過一番努力，居然運作成功，並且一切都變得“合乎規定”。民國十九年（1930）4月4日，察哈爾教育廳廳長郭貴瑄簽發向教育部呈文，直報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兼教育部長蔣介石。
呈教育部為(wei) 呈請發給學生張進明留學日本證書(shu) 文
呈為(wei) 呈請發給實業(ye) 學校高級班肄業(ye) 生張進明留學日本證書(shu) ，恭請鑒核飭發事。案據學生張進明呈請留學日本俾資深造等情，據此查核，生係實業(ye) 學校初中班畢業(ye) ，複入高級肄業(ye) 一年，核與(yu) 留學規程第二條之規定尚屬相符，似應準予發給留學日本證書(shu) ，以遂其向學之誌，除批示外，理合檢同證書(shu) 費二元印花費一元連同保證書(shu) 像片等件，具文恭請鑒核，填給留學日本證書(shu) ，實為(wei) 公便。
謹呈教育部長蔣
四月四日
察哈爾教育廳廳長郭貴瑄
呈文中，張進明的畢業(ye) 學校已經由太原北方軍(jun) 官學校變為(wei) “實業(ye) 學校”，這所“實業(ye) 學校”全稱為(wei) “察哈爾實業(ye) 學校”，創辦於(yu) 1923年，是察哈爾省立學校，曾在1929年末升格為(wei) 察哈爾省立農(nong) 業(ye) 專(zhuan) 科學校，並於(yu) 1933年底下馬，是民國時期察哈爾省第一所也是唯一一所專(zhuan) 科學校。而該校的創始人正是張進明之父張礪生。所以，張進明依托這所學校學曆造假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教育部有關(guan) 司處因為(wei) 察哈爾省教育廳此前關(guan) 於(yu) 張進明要求庚款留學的呈函，對此事的內(nei) 情應該清楚，明知道違規而又必須辦理，定然會(hui) 呈報給教育部長“特批”。察哈爾省首批庚款留日學生於(yu) 是依靠特殊關(guan) 係，通過學曆“變通”取得資格並如願以償(chang) ，縱容支持和破例批準此事的最高領導人居然是堂堂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兼教育部長蔣介石。至於(yu) 傅師姒是否辦成庚款赴日留學，筆者沒有查到有關(guan) 資料。但是筆者推測，張進明和傅師姒的留學問題似應同時運作成功。因為(wei) 據察哈爾教育廳長郭貴瑄《呈省政府呈為(wei) 定期考送東(dong) 西洋留學生擬具簡章請核文 》中陳述，民國十八年（1929年）的2名庚款留日學生已經派出，1名學習(xi) 農(nong) 業(ye) 1名學習(xi) 教育，學習(xi) 農(nong) 業(ye) 的肯定是“察哈爾實業(ye) 學校畢業(ye) 和肄業(ye) ”的張進明，學習(xi) 教育的可能就是傅師姒，因為(wei) 她是察哈爾省第一師範畢業(ye) 。至於(yu) 傅師姒學曆過低不符合要求的問題，按照張進明的辦法“辦理”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沒有留下檔案資料，我們(men) 不知道她是從(cong) 哪所學校“畢業(ye) ”或“肄業(ye) ”取得留學資格。
三、厘清與(yu) 規範：出台察哈爾省庚款留學生考送製度
張進明夫婦占用察哈爾省庚款公派留學日本一事終於(yu) 辦妥，但是，此事的餘(yu) 波和影響並未結束。借助疏通關(guan) 係辦理張進明庚款留學的事情，察哈爾省也呈請教育部明確和調整了察哈爾省庚款留學名額。教育部同意察哈爾省庚款留學名額，從(cong) 十八年度起至二十二年，也即1929至1933年，每年2名，5年累計公派10名。筆者推測，在呼籲奔走爭(zheng) 取新訂察哈爾省庚款留學名額過程中，張進明之父張礪生理應起到了重要乃至關(guan) 鍵作用，甚至可以認為(wei) 張礪生利用和蔣介石的特殊關(guan) 係玉成了此事。因為(wei) 張礪生曾經擔任蔣介石麾下的騎兵師長，蔣介石一度還對張礪生比較賞識。至於(yu) 察哈爾省及其教育廳的來往公文，隻是張礪生和蔣介石溝通協商好後的程序而已。察哈爾省首批庚款留日學生確定後，察哈爾省內(nei) 部圍繞以後批次如何選派庚款留學生產(chan) 生了不同意見。察哈爾實業(ye) 學校向省教育廳提出由該校每年擇優(you) 選派1名畢業(ye) 生庚款赴日留學。察哈爾實業(ye) 學校是為(wei) 張進明“變通”畢業(ye) 身份的學校，此時已經升為(wei) 察哈爾省立農(nong) 業(ye) 專(zhuan) 科學校，對外同時使用察哈爾實業(ye) 學校和察哈爾省立農(nong) 業(ye) 專(zhuan) 科學校兩(liang) 個(ge) 名稱，作為(wei) 察哈爾省的唯一一所新設專(zhuan) 科學校，張進明已經成為(wei) 該校“第一個(ge) ”庚款公派留學生，察哈爾省立農(nong) 業(ye) 專(zhuan) 科學校設想，將此作為(wei) 程例，向教育廳提出，從(cong) 第二批起每批次將1個(ge) 留學名額由該校派出。民國十九年（1930年）年7月，實業(ye) 學校的這個(ge) 請求被教育廳明令駁回。
指令實業(ye) 學校據請專(zhuan) 科畢業(ye) 後擇優(you) 留學礙難照辦文
第四一八號
呈悉。該校擬請專(zhuan) 科學生畢業(ye) 後擇優(you) 由學資遣東(dong) 西洋留學藉資深造，尚屬鼓勵人才之道。惟該校創辦伊始，經費尚未確定，將來學生畢業(ye) 後有無此項餘(yu) 資，此時殊難預計，驟議及此，似嫌過早。且改校設備應如何完善，學生程度應如何提高，在在均需籌劃，該校長應予目前急務切實進行，至畢業(ye) 後留學一節屆時再行籌議可也。仰即知照，此令。
廳長郭貴瑄
察哈爾省教育廳駁回察哈爾實業(ye) 學校（農(nong) 專(zhuan) ）呈請的同時，對於(yu) 如何選派好來之不易的留學生名額，進行了科學合理的製度設計。筆者認為(wei) 這種製度設計的目的：一是盡量杜絕類似張進明這樣的特殊事情發生；二是可以切實根據全省需要培養(yang) 有用人才。於(yu) 是，1930年7月教育廳給省主席楊愛源呈文，提出察哈爾省考送庚款留學生製度，並得到批準和實施。
呈省政府呈為(wei) 定期考送東(dong) 西洋留學生擬具簡章請核文
第二八一號
察哈爾教育廳長郭貴瑄
呈為(wei) 呈請事。案查本省派遣東(dong) 西洋留學學生，額定十名，每年考送二名，由十八年度起至二十二年考送滿額。所有十八年度應考學額，業(ye) 經考選，學習(xi) 教育農(nong) 業(ye) 兩(liang) 科兩(liang) 名，並呈報在案。竊查察省理化與(yu) 醫學兩(liang) 項人才尤感缺乏，亟應選送該兩(liang) 科學生，以資學習(xi) 而應急需。茲(zi) 已屆十九年度，似於(yu) 暑假期間提前考試較為(wei) 適宜。現擬於(yu) 八月二十日舉(ju) 行考試，除考試委員會(hui) 應俟奉令核準後再行組織外，理合擬具留學東(dong) 西洋簡章並考試日期，具文恭請，鑒核訓示低遵，實為(wei) 公便，謹呈主席楊。
計呈送
考送留學東(dong) 西洋學生簡章一份
察哈爾省教育廳考送留學東(dong) 西洋簡章
名額：二名（日本一名，德國一名）
留學科目：留學日本者理化學，留學德國者醫學
資格：凡察哈爾省籍人民不分別，年在二十以上二十六歲以下，據左列資格之一者均得與(yu) 試。
（一）國立或者省立大學本科畢業(ye) 者。
（二）在曾經教育部立案之私立大學本科畢業(ye) 者。
（三）國立或者省立高等師範並大學預科及專(zhuan) 門學校畢業(ye) 充任教育職務二年以上，著有成績者。
（四）國外大學畢業(ye) 者。
報名手續：呈交四寸像片半身者三張、考試費四元（錄取與(yu) 否概不退還）、畢業(ye) 證書(shu) （呈驗畢業(ye) 證明書(shu) 者不得與(yu) 考）等件，並須填寫(xie) 誌願書(shu) 證明報考科目及到何國肄業(ye) 。
報名地點：察哈爾省教育廳
報名日期：由八月一日起至十五日止
檢驗體(ti) 格：由八月十六日起（體(ti) 格檢查不及格者不得與(yu) 試）
考試日期:由八月二十日起舉(ju) 行第一試，其第二三日期臨(lin) 時定之
考試地點：臨(lin) 時公布
留學年限：以五年為(wei) 限，有特別情形時，得呈由本廳酌量延長之。
考試科目：第一試普通科目三民主義(yi) 國文英文，第二試分科科目，學理化者數學化學物理，學醫學者解剖學生理學醫化學，第三試口試。
待遇：留日出國川資及治裝費二百元，回國川資一百元，每年學費七百元。留德出國川資及治裝費八百元，回國川資五百元，每年學費一千九百五十元。
四、鉤沉與(yu) 回味：中國北方新成立行省留學生教育的艱難跋涉
至此，民國察哈爾省首批庚款留學生選派及之後的選派製度已經厘清，陳述如下。民國十三年（1924年），民國北京政府教育部分配各省庚款留學日本名額時，因為(wei) 當時察哈爾尚未建省，稱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域，未在分配之列。但是教育部允許該特別行政區域選送1個(ge) 名額。因為(wei) 各種原因，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域未按年度選派。民國十七年（1928年）9月，在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域基礎上設置察哈爾省。察哈爾省域較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域轄區擴大，包括了新劃入的原屬河北省的口北道屬10縣。察哈爾省認為(wei) 每年應有2個(ge) 庚款公費留日名額。民國政要、地方實力派張礪生家知悉此事，就想安排其子張進明在民國十八年（1929年）太原軍(jun) 官學校畢業(ye) 後，攜帶子媳傅師姒占用該年庚款留日的兩(liang) 個(ge) 名額，並且呈請察哈爾省免試推薦。在具體(ti) 辦理此事過程中，教育廳發現庚款赴日留學的名額隻有1個(ge) ，並且張進明畢業(ye) 於(yu) 軍(jun) 事學校，不屬於(yu) 察哈爾省公派範圍、其妻傅師姒學曆過低不符合選派要求。為(wei) 此，首先解決(jue) 的是首批庚款留日名額問題。察哈爾省教育廳分別給中華民國駐日使館附設的留日學生監督處發函，希望將察哈爾省庚款留日名額增至每年2名，理由主要是察哈爾省轄區擴大，河北屬口北10縣劃入。留日學生監督處表示同情理解，建議察哈爾省向教育部請示辦理。教育部對此事期初也拒絕辦理。張家並未放棄努力，轉而通過上層路線解決(jue) 此事。張進明之父張礪生利用和蔣介石的特殊關(guan) 係，不僅(jin) 解決(jue) 了張進明夫妻的庚款公派留學問題，還促成了教育部支持察哈爾省庚款留學政策：察哈爾省在建省伊始的前五年，每年選派2名累計選派10名庚款留學生名額。察哈爾省為(wei) 了使張進明符合本省庚款留學條件，也默許甚至授意將張進明的學曆由太原軍(jun) 事學校畢業(ye) 更改為(wei) 察哈爾實業(ye) 學校畢業(ye) ，因此獲得了從(cong) 察哈爾省免試庚款留日的名額。深知此事根緣的察哈爾實業(ye) 學校從(cong) 本校利益出發，想借機由該校每批免試推薦赴日留學生1名作為(wei) 定製，但是此舉(ju) 受到了教育廳的駁斥。察哈爾省教育廳為(wei) 了規範庚款留學生選拔，杜絕權勢侵漁人情舞弊等情況發生，為(wei) 以後批次庚款留學生選拔製定了製度，通過公開招考選拔程序選拔條件保證選拔留學生的公平公正。至此，民國察哈爾建省後選派庚款留學生赴東(dong) 西洋留學建立了製度，理順了程序，走上了正規。
鉤沉這段90年前的曆史，讓人感慨萬(wan) 千，我們(men) 看到了中國北部落後地區建立的察哈爾省留學生教育發展之路的曲折與(yu) 艱辛。其中有民國政要的強勢、國民政府行政院長蔣介石對察哈爾地方實力派的籠絡、教育行政部門對原則的堅守與(yu) 最終失守、地方學校借勢發展的夢想，也有教育行政者為(wei) 良知的努力。張進明庚款留學日本，是，明顯違背規章製度的“變通”。但是，也正是因為(wei) 這個(ge) 緣由，使得新成立的民國察哈爾省徹底厘清了庚款資助察哈爾省選派留學生的來龍去脈，明確了察哈爾建省後前五年的庚款資助的留學名額，出台了庚款公派留學生選拔的規範運行製度。從(cong) 這些意義(yi) 上講又未嚐不是好事。
說明：殷夢霞、李強選編的《民國教育公報匯編》第76冊(ce) 收錄“《察哈爾教育公報》第一年第九期”，注明該期公報的時間是1928年，收錄的原刊影印封麵上未注明年度月份。但是，公報中所列之公文，集中在3月份。《察哈爾教育公報》第一年第一期第16頁刊載“國民革命軍(jun) 第三集團軍(jun) 總司令部任命狀，文字第八五號，任命郭貴瑄為(wei) 察哈爾教育廳廳長，此狀，閻錫山，中華民國十七年（1928）五月二十六日”。1928年3月郭貴瑄尚未上任，且在綏遠教育廳長任上。“《察哈爾教育公報》第一年第十一期”影印封麵標明本期印刷時間為(wei) 民國十八年（1929）五月。成書(shu) 於(yu) 民國二十四年（1935）的《張北縣誌》卷七33頁人物誌畢業(ye) 生調查表中記載：張進明，男，大西溝人，太原軍(jun) 官學校炮科畢業(ye) ，畢業(ye) 時間為(wei) 民國十八年（1929）。2018年6月中國社會(hui) 科學出版社出版的《民國察哈爾行政長官傳(chuan) 略》一書(shu) 231頁“民國察哈爾行政長官年表”中所記，楊愛源任察哈爾省主席的時間為(wei) 1928年11月27 日至1931年1月14日。2017年中國言實出版社出版的《察哈爾都統史話》一書(shu) 72-73頁亦與(yu) 此一致。綜合以上信息，筆者認為(wei) “《察哈爾教育公報》第一年第九期”收錄內(nei) 容應為(wei) 1929年3月間的內(nei) 容，不應該是《民國教育公報匯編》標記的1928年。抗戰文獻數據平台亦將該期公報時間標注為(wei) 1929年3月。所以，本文注釋中隻注明公文出自《民國教育公報匯編》冊(ce) 數頁碼，未注明書(shu) 中標注的“《察哈爾教育公報》第一年第九期”的成文年度。
作者簡介：陳韶旭，河北北方學院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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