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察哈爾八旗駐牧於(yu) 張家口外，張家口與(yu) 察哈爾成為(wei) 近鄰。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清政府在張家口設置察哈爾都統，張家口便成為(wei) 察哈爾的軍(jun) 事中心。曆經民國時期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察哈爾省，新中國察哈爾省，直到1952年撤銷察哈爾省建製，在長達191年的曆史時期，張家口一直是察哈爾地域中心。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是曆史的選擇，有著曆史的必然性。其中地緣相鄰、經貿互補、民族政策、軍(jun) 事戰略起到了決(jue) 定作用。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是雙贏的選擇，隨著察哈爾地域的不斷擴大，張家口的地位愈益重要，察哈爾地域的發展不斷進步。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的曆程與(yu) 張家口跨越式發展的曆程高度契合。

〔主題詞〕張家口  察哈爾  地域中心

首先說明，本文所說察哈爾地域不僅(jin) 包括察哈爾八旗駐牧地，也包含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察哈爾省等所轄區域。

一、問題的提起 
         我是一名張家口曆史文化愛好者，大學畢業(ye) 後就來到張家口，至今已經50個(ge) 年頭。經過半個(ge) 世紀的工作生活，我對張家口的曆史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特別是我在1990年代曾經在察哈爾都統署舊址工作過4年，那時那裏是張家口市委黨(dang) 校的辦公地點。正是在那4年裏，我由對察哈爾都統署一無所知到逐步有了一些理解，並編寫(xie) 了一本小冊(ce) 子《察哈爾都統衙門漫話》。之後，我雖然離開了那裏，卻一直沒有停止對它的關(guan) 注，終於(yu) 在2015年與(yu) 2017年先後編寫(xie) 了《察哈爾都統署資料新編》和《察哈爾都統署史話》。在整理察哈爾有關(guan) 資料的過程中，有一個(ge) 問題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這個(ge) 問題就是察哈爾為(wei) 什麽(me) 要選擇張家口作為(wei) 它的地域中心。我覺得這是一個(ge) 很重要的研究課題，且目前很少有人關(guan) 注，自己又說不清楚。為(wei) 此我盡力收集資料，進行思考，似乎有了一點認識。現在就這個(ge) 問題談一點不成熟的想法，供大家參考並批評指正。 

二、察哈爾與(yu) 張家口的密切聯係
        據我了解，察哈爾與(yu) 張家口的聯係始於(yu) 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那一年，清朝廷平息了察哈爾親(qin) 王布爾尼叛亂(luan) ，將察哈爾部編為(wei) 八個(ge) 主管旗，為(wei) 了加強對他們(men) 的管理，把他們(men) 安置在張家口、獨石口和大同邊外。此時的察哈爾八旗受在京蒙古都統管轄，但其所需生活物資，大都由張家口供給，二者之間開始了物資方麵的聯係。
        由於(yu) 位於(yu) 張家口等邊外的察哈爾八旗由在京蒙古都統管轄，路途遙遠，鞭長莫及。於(yu) 是清廷於(yu) 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設置了察哈爾都統，並將察哈爾都統署設在張家口。這樣，張家口就成為(wei) 察哈爾八旗統帥部的所在地。
        辛亥革命之後，1914年正式設置了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其首府設在張家口。雖然察哈爾特別行政區都統是借治於(yu) 張家口，但此時的察哈爾特別行政區都統與(yu) 清朝時期的察哈爾都統，卻有了很大區別。如果說清代的察哈爾都統隻是從(cong) 一品武官的話，那麽(me) 民國時期的察哈爾特別行政區都統就成為(wei) 名副其實的省級軍(jun) 政長官。從(cong) 這時開始，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的中心，其管轄範圍擴展到察哈爾八旗、四牧群之外的錫林郭勒盟和相關(guan) 縣域。
        1928年，國民黨(dang) 在南京建立國民政府，察哈爾特別行政區改設為(wei) 察哈爾省，省會(hui) 依舊設於(yu) 張家口。新設的察哈爾省，不但包括原來察哈爾特別行政區所屬地區，而且將原直隸省所屬的宣化府所屬10縣也劃歸其管轄。察哈爾省區域不但包括壩上遊牧地區，也包括了壩下農(nong) 耕地區，不但包括蒙古族兄弟放牧地域，也包括半農(nong) 半牧地區和農(nong) 耕地區。察哈爾省的政治、經濟、文化都發生了根本變化。
       1933年5月26日，馮(feng) 玉祥、吉鴻昌將軍(jun) 在張家口建立察哈爾民眾(zhong) 抗日同盟軍(jun) 。這是一個(ge) 以察哈爾命名的抗日軍(jun) 隊，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wei) 起事的張家口為(wei) 察哈爾省會(hui) ，且其軍(jun) 事鬥爭(zheng) 的主要指向在於(yu) 收複被日偽(wei) 軍(jun) 占領的察東(dong) 四縣。
        1945年8月23日，八路軍(jun) 收複張家口後，晉察冀邊區黨(dang) 政軍(jun) 領導機關(guan) 移駐張家口，張家口成為(wei) 晉察冀邊區的首府。建立民主察哈爾省後，省會(hui) 設於(yu) 今張家口市的宣化。1945年10月2日，聶榮臻在晉察冀中央局幹部大會(hui) 上要求發展與(yu) 鞏固察哈爾（以張家口為(wei) 中心），明確指出張家口是察哈爾的中心。〔1〕
        1946年10月，八路軍(jun) 主動撤離張家口後，國民黨(dang) 重新占領張家口，恢複了國民黨(dang) 察哈爾省，省會(hui) 依然設於(yu) 張家口。省政府依然設於(yu) 察哈爾都統署舊址。張家口作為(wei) 察哈爾省會(hui) ，被正式命名為(wei) 張垣市。
      1948年12月24日，張家口第二次解放，到1952年察哈爾省撤銷，新中國察哈爾省會(hui) 一直在張家口。此時的察哈爾省，不但包括原1928年察哈爾省所轄地區，還包括了今大同雁北地區，是以察哈爾為(wei) 名稱的察哈爾地域最大的時期。
         由上述情況我們(men) 可以了解到，張家口從(cong) 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開始與(yu) 察哈爾八旗成為(wei) 鄰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開始，成為(wei) 察哈爾的軍(jun) 事中心。民國建立後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的中心，曆經民國初年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國民黨(dang) 國民政府察哈爾省、新中國察哈爾省。張家口與(yu) 察哈爾的密切聯係，先後經曆了清朝、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三個(ge) 曆史時期，約270年時間，其中張家口作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的時間191年。
        正如《清代蒙古誌》中所指出的：‘清朝在漠南蒙古設了綏遠城將軍(jun) 、察哈爾都統、熱河都統、呼倫(lun) 貝爾副都統，……這些將軍(jun) 、都統、大臣所在地的政治中心逐漸發展成為(wei) 蒙古各個(ge) 地區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城鎮。’〔2〕       
        三、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的原因初探

應當說，察哈爾與(yu) 張家口之間的密切聯係，不是曆史的偶然，其中有著深刻的經濟、政治、軍(jun) 事和文化原因，在一定意義(yi) 是說是一種曆史的必然。筆者認為(wei) 察哈爾之所以選擇張家口作為(wei) 其地域中心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曆史原因。從(cong) 明隆慶五年（1571年）開設張家口馬市以來，長城之外的蒙古族兄弟紛紛前來張家口互市，蒙古族兄弟對張家口產(chan) 生了良好的印象，親(qin) 切地稱張家口為(wei) kalgan，即聚集之門，張家口成為(wei) 蒙漢民族經濟交流的最佳地方，成為(wei) 蒙古族兄弟向往的地方。這就為(wei) 日後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地緣原因。清康熙十四年察哈爾八旗被安置於(yu) 張家口外，張家口與(yu) 察哈爾八旗成為(wei) 鄰居，為(wei) 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都統署駐地提供了地理條件。俗話說遠親(qin) 不如近鄰，察哈爾與(yu) 張家口發生密切的聯係是必然的。更由於(yu) 察哈爾八旗駐牧的地方，城鎮規模小，沒有適合像察哈爾都統這樣的封疆大吏的辦公場所，與(yu) 察哈爾八旗相鄰的張家口就成為(wei) 都統署駐地的不二之選。
        （三）經貿原因。察哈爾八旗作為(wei) 遊牧部落，其生活日用品離不開長城之內(nei) 的漢族地區。而最方便獲得糧食、茶葉、布匹、鐵鍋的渠道，就是張家口。這裏明代就是蒙漢茶馬互市之所，清代又成為(wei) 張庫商道的起點，大批旅蒙商將大批物資運到包括察哈爾八旗的蒙古地區。這樣張家口就成為(wei) 察哈爾的貿易中心、經濟中心，正如《察哈爾鄉(xiang) 土誌》所說：‘察哈爾商務以張家口為(wei) 中樞。’〔3〕察哈爾經濟中心的形成，為(wei) 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開辟了道路，掃平了障礙。
        （四）政治原因。清朝政府對察哈爾八旗的羈糜政策，是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的最重要原因。清朝建立後，實行滿蒙一家的民族政策。察哈爾八旗雖然與(yu) 其他早期就與(yu) 清朝結盟的紮薩克旗有所不同，但總體(ti) 看還是適用這個(ge) 政策的。即對察哈爾八旗實行羈糜政策，為(wei) 了加強對察哈爾部的管理，便特別設置了察哈爾都統，並將都統署建在了張家口。
        民國建立後，北部邊疆的形勢發生了變化，外蒙古在俄國的鼓動下，公然宣布獨立，要從(cong) 中國版圖中分離出去，外蒙古分裂勢力還妄圖拉攏內(nei) 蒙古個(ge) 別王公貴族。在這種情況下，民國政府決(jue) 定在北部邊疆設立行省製度。這樣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就應運而生。察哈爾特別行政區的設立，標誌著察哈爾這個(ge) 概念，由以民族為(wei) 主的萬(wan) 戶、部落、八旗，轉變為(wei) 地域為(wei) 主。其中政治考量起到了決(jue) 定性作用。這樣張家口就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的政治中心。
         （五）軍(jun) 事原因。察哈爾八旗是一支善於(yu) 作戰的勁旅，張家口是北京的北大門，將張家口作為(wei) 察哈爾八旗的統帥機關(guan) 所在地，對保障京師的安全，防禦邊境不測事件，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yi) 。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察哈爾省的首長都是當地最高軍(jun) 政長官。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的軍(jun) 事中心，比其成為(wei) 政治中心的時間還要長。
        （六）文化原因。察哈爾部作為(wei) 蒙古族重要的組成部分，其文化有著鮮明的民族特色。隨著察哈爾地域的逐步擴大，察哈爾民族文化逐步與(yu) 劃入察哈爾地域的農(nong) 耕文化交流融合，形成了嶄新的察哈爾地域文化。這種嶄新的察哈爾地域文化的中心，便曆史性地轉移並確定在張家口。比如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由宋哲元主持編纂的《察哈爾省通誌》，就是察哈爾地域文化成果的代表。
        總之，經過長期的曆史演變，張家口由最初的察哈爾軍(jun) 事中心，發展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從(cong) 而也成為(wei) 察哈爾經濟中心、文化中心。

四、察哈爾選擇張家口對張家口發展起到巨大的促進作用       
        察哈爾選擇張家口作為(wei) 其地域中心，是曆史的選擇，是雙贏的選擇。實踐已經證明這也是一個(ge) 正確的選擇。特別是對於(yu) 張家口更具有曆史性意義(yi) 。張家口在明代隻是一個(ge) 萬(wan) 全右衛下屬的普通軍(jun) 堡，雖然隆慶五年（1571年）後成為(wei) 長城九邊最大的馬市，但其還是一個(ge) 普通的城堡。清朝建立後，實現了內(nei) 外一統，長城不再是中原王朝與(yu) 北方邊疆政權的軍(jun) 事分界線，尤其是清康熙三十二年今張家口地區徹底放棄了明代以來形成的以軍(jun) 代政的管理體(ti) 製，將原來的宣府鎮所屬實體(ti) 衛所，改為(wei) 宣化府，下轄二州八縣。這就為(wei) 今後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開辟了道路，也促使張家口快速發展，成為(wei) 後起之秀。
        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察哈爾都統的設置，使張家口在漢代之後（東(dong) 漢時期今張家口一帶曾經為(wei) 護烏(wu) 桓校尉駐地），第一次成為(wei) 從(cong) 一品大員的駐地。這也極大地促進了張庫商道的發展，加速了張家口都市化的步伐。
        民國以後，張家口成為(wei) 察哈爾特別行政區都統、察哈爾省政府的所在地，成為(wei) 名副其實的省會(hui) 城市，進一步促進了張庫商道達於(yu) 鼎盛，使張家口有了華北第二商埠的美譽。
        1945年8月23日，八路軍(jun) 收複張家口，這是八路軍(jun) 收複的第一個(ge) 省會(hui) 城市，張家口不但成為(wei) 察哈爾的中心，同時也成為(wei) 晉察冀的中心，甚至成為(wei) 包括晉察冀綏承廣大戰略根據地的中心。張家口因此獲得了文化城、東(dong) 方模範城和第二延安的美譽。這樣，張家口不但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政治、經濟中心，也成為(wei) 文化中心。
        回顧曆史，我們(men) 不難發現，隨著察哈爾地域的不斷擴大，張家口的中心地位隨之加強。回顧曆史，我們(men) 還可以看到，張家口實現跨越式發展的曆史，與(yu) 它成為(wei) 察哈爾地域中心的曆程高度同步，這是曆史事實，也是這篇文章的主要觀點。一孔之見，歡迎批評指正。

注：
        〔1〕晉察冀邊區革命史編纂委員會(hui) ：《晉察冀邊區革命史編年》，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818頁。
        〔2〕金海等：《清代蒙古誌》 內(nei) 蒙古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81頁。
        〔3〕林傳(chuan) 甲：《察哈爾鄉(xiang) 土誌》第50頁。

       作者簡介：韓祥瑞，1945年12月出生，1969年7月畢業(ye) 於(yu) 南開大學。張家口學院退休幹部。張家口曆史文化愛好者。主要研究方向為(wei) 張家口曆史文化。主要研究成果有：《張家口悠久的曆史》《張家口古代史話》《察哈爾都統署史話》《張家口曆史三字歌》《話說軒轅黃帝》等。